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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sekiraku

置顶:黄昏之岸晓之天FROM第二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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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4-11-20 16:13:11
[QUOTE]最初由 sekiraku 发表
[B]发现我犯了个错误,王应该用“陛下”,我前面用的都是“殿下”,失败啊。
论坛改版了吧?这翻译还有人看吗?


^_^当然有人看啦。
支持大人继续翻译下去,后面很精彩啊。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0 19: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的人多多鼓励我吧,这可真是艰苦的脑力劳动啊。
我会坚持到底的。
匿名  发表于 2004-11-23 16:34:56
坚决支持sekiraku
已有版本的翻译实在不好啊...
 楼主| 发表于 2004-11-26 16:05:10 | 显示全部楼层
4
李斋等人拼命地寻找证据以确定文州的暴动是不是谋反的一部分,但结果却迟迟无法浮出水面。在朝中既没有找到与文州有密切关系的人,也没见有谁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虽然时常有人报告说在王宫中看见可疑的人影,但到头来都是些毫无根据的谣传。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了蚀。
李斋从路门向仁重殿飞奔而去。四周一片凄惨的景象。她在楼阁的残骸间穿梭而行,忽见几个人迎面跑来。
“啊,李斋——”
“卧信——台辅呢?”
“不知道啊,我也正想去找呢。”说着,他们更迅速地向前奔去。
仁重殿地一角已化为一堆瓦砾,勉强残留下地建筑物西面的一隅几乎都已崩溃。见作为正殿的仁重殿也是这番景象,李斋不由得心头一凉。
几个人跑进庭院,只听一个声音传入耳中。循声看去,倾倒的建筑中显出一个人影。那是负责保护泰麒的大仆,他正背着正赖从瓦砾中艰难地爬出来。
“潭翠——台辅呢?”李斋她们大喊着跑过去。
“不知道。我不在他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汉子此刻脸色大变。他从头到脚都沾满了灰尘和墙壁的碎片,身上残留着无数细小的伤口。他背上的正赖也差不多。不过两人看上去都无大碍。瓦砾中还在不时传来如马嘶般悲怆欲绝的呼号声。
“你为什么离开台辅身边?——最后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李斋急切地追问道。
潭翠摇摇头:“是在正殿。正赖找我有事,我把台辅交给一个手下就离开了。”
地鸣不知何时住了,周围充斥着呻吟和悲鸣。虽然这些等待救援的人们的哀号声声声入耳,但李斋她们现在有比救人更重要的事,必须先去寻找泰麒——李斋正想着,忽听远处一声呼唤,回头一看,果然是阿选带着几名手下赶来了。
“台辅呢?”
阿选一开口就急切地问。他的状况也根潭翠他们差不多。
“似乎在正殿。”卧信答道。潭翠把正赖交给兵卒,跟李斋等人一起向宫殿中跑去。他们焦急万分地搜遍了正殿的每个角落,找遍了每片瓦砾,都难觅泰麒的身影。不仅是正殿,附近各处都没有泰麒的踪迹。就在他们彻夜寻找一无所获的时候,从文州飞来的一羽青鸟让搜索被迫中止了。
青鸟带来的消息让王宫的混乱达到了极点。
王宫因鸣蚀受害甚为严重,许多官吏或是受伤,或是下落不明。幸亏鸣蚀发生在燕朝,那里的官吏们大多是仙,因而死者较少,但也并非没有。未入仙籍的下人们死伤甚众。朝政由于官吏负伤和鸣蚀带来的混乱完全中止了。每个人都手足无措。
“到底主上出了什么事?”李斋问。
回答的是芭墨:“霜元的书信上说,主上在战斗中消失了踪影,他们去搜索过但没能找到。现在只知道这些,详情我们一无所知。总之,我已下令先把霜元召回来。不过从青鸟飞抵文州到霜元回来最快也得花十天左右啊。”
“文州的情况如何?”严赵接着问道。
芭墨摇摇头:“似乎仍未平定。依然处于对峙的胶着状态啊。”
“那……该怎么办呢?”这次发问的是花影。
没有人能够回答。在场的人不仅没人知道该怎么办,甚至连回答这个问题的权力都没有。王不在时,理应由冢宰来代为处理政务,但冢宰詠仲也因鸣蚀受了重伤,现在既不能起床也无法说话。本应辅佐王的宰辅也下落不明。当前朝中已没有人能把诸官的意见汇总,作出决策了。
“眼下这种情况该怎么办?由谁来指挥官吏们……?”
“依照惯例,天官长作为六官之首可兼任冢宰。”
芭墨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沉默了。天官长皆白在鸣蚀发生之时,正在仁重殿近旁的三公府这点已经得到了确认。作为王的指导者,台辅的辅助者的三公的府第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已经倒塌了。三公与辅佐他们的三孤,六人里两人已经身亡,一人重伤,其余三人与皆白都下落不明,至今未被找到。
“事已至此,只好由地官长来代行其职了。”芭墨提议道。
地官长宣角摇摇头:“那怎么可以,我的才能根本不足以胜任啊。”
没有人执意劝说坚辞退却的宣角。这位年轻温厚的文官是从与骁宗军无关的瑞州被提拔上来的。人品虽然诚实可靠,但经验尚浅,而且在这个非常时期,一个不懂军事的人是无法主持大局的。不仅如此,当今的朝廷走的是武治之路,遗留下来的主要官吏大多是原骁宗军的一员,单从这点来看,合适的人选应是骁宗的部下,最起码也应是个武官,否则是不可能统揽大局的。
“正赖大人怎么样?”宣角推荐道,却无人回应。正赖也受了伤,现在正在休养,不过没有什么大碍。不仅身体情况不成问题,而且他原本就是骁宗军的一员,既是武将又是著名的文臣。从这个意义上说,或许是统率百官的最佳人选,这一点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却没人附和说:那就交给正赖吧。
“……如果仅仅是要在主上归来之前选出一个人代为执掌朝政的话,正赖当然没问题。但现在我们面临的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啊。”芭墨说道。
众人都点头称是。这不是推举谁作官吏代表的问题,若只是那样的话,正赖也好,芭墨也好,甚至宣角、李斋,谁都可以。但问题远非那么简单。关键在于戴现在已经没有王了啊。
骁宗如今生死未卜。万一他不幸驾崩,国家则需要新王。那么这个新王由谁来当呢?——现在他们面临的是如此重大的问题啊。
王位空虚时,按理说应由冢宰代理政务直至下一位王登基为止,但身受重伤的詠仲不可能担此重任。天官长也不知所踪。其他人纵使勉强出头登上玉座,也没有坚实的后盾力量做保障——这既不符合惯例,又有违天理,没有足够的威信,要统率朝廷几乎不可能。
“总之,应该先尽快确立冢宰的代理吧?”说话的是春官长张运,“先推举一位足以服众的人选继任冢宰,设立假朝的话……”
“是不是搞错顺序了!”严赵微愠地低吼道,“骁宗陛下只是下落不明而已。霜元也只是说他失踪了,又没确定他已不在人世。总之应先确认骁宗陛下是否平安无事……”
“请等一下。”花影高声叫道。她本就白皙的脸由于不安和紧张而越发显得苍白了。“这种时候该怎么办?谁知道这样的先例吗?万一……”花影嗫嚅着,然后点点头说,“请恕我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主上驾崩了该如何是好呢?”
“那就由台辅选出下一任的主上。”宣角答道。
“但台辅也失踪了呀。”
“若台辅也去世了,就相当于王位空缺。按惯例,冢宰作为假王设立假朝是最合理的。既然詠仲大人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就必须任命新的冢宰。”
“谁来任命呢?”
宣角沉默了。
“——拥有任命冢宰权力的,只有王和台辅吧?主上不在的话就由台辅来任命。但两者都不在,冢宰又无法任职……这样的先例从前有过吗?”
“恐怕没有吧。”芭墨满面愁容地答道。“不过倒是有王和宰辅双双去世的例子,而恰好冢宰也不在了。那时就会立伪王。多半的情况是谋反之徒把王和宰辅都杀害了,冢宰、天官长也都残遭毒手。如果不是这种情况,要找一个合适的人选统领朝廷是不可能的。”
“可冢宰并没有死。虽说受了重伤,但还有意识啊!”宣角高声说。
“先把玉玺交给冢宰,让他亲自任命新的冢宰可以吧?”
“只有在台辅的任命下,冢宰才有权拥有玉玺啊。现在台辅不在,怎么把玉玺交托给冢宰呢?”
“而且若是主上驾崩,玉玺就会自动失去效力。这时候则需要白雉的脚。有了那个,就可以经由六官三公的推举,任命新的冢宰。”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主上未必已经驾崩。先要确认主上的安危,举国搜寻主上和台辅的下落才是啊!”
“那我问你,谁来调动人马举国进行搜寻呢?当前连一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如何进行大规模的搜寻呢?”
会场里一时间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李斋茫然地站在角落里想着:有王驾崩的先例,也有宰辅去世的先例。但双方都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先例恐怕从来没有。只要有一方平安无事的话,该怎么做还是有前车之鉴的。但双方都不在,而且连生死也不能确定,这种过于模糊不清的状况下该怎么办?
不知谁说道:“总之先无视陈规,确认主上是否平安……”
就在他话音未落时,一个冷静的声音插了进来——
“主上驾崩了!”
会场里顿时一片鸦雀无声。李斋他们向声音的来向回头看去,只见阿选出现在会场的入口处。由于刚才的场面太过混乱,谁也没注意到阿选一直不在。
“我深知此乃以下犯上之举,但窃以为确认主上的生死乃是当务之急,于是就造访了梧桐宫,进入二声宫一看……”
会场里惊呼的声音此起彼伏。阿选十分镇静地说道:
“白雉已经落下了。依照惯例,我把它的脚切下带到这里来。”
5
李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房间里的五个人不约而同地惊呼了起来。
“那不就是说……”阳子说道。
李斋点点头:“白雉落下也就表示王已经去世了。那一瞬间我们仿佛被推入了绝望的深渊之中。——当时,在场的人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阿选的话。”
阿选作为骁宗昔日的同辈,曾与之并称为“双璧”,二人于公于私都亲密无间。即位之后,骁宗也待阿选不薄,甚至比自己的部下们都更胜一筹。阿选也没有辜负这份信赖,连泰麒也喜欢与他亲近。
从没有任何担忧,风平浪静的水面下,突然闪出了阿选的身影。

会场里是长时间的沉默。每个人都因受到过大的打击而说不出一句话。
打破这沉重的气氛的还是阿选。“依我看,当前首要的任务是救治王宫里的伤者,你们意下如何?受伤的官吏自然不用说,下人们也应有个疗伤之所吧。当务之急是否应在外朝设个加疗院之类的场所?”
宣角点点头,然后突然抬起脸,问:“那么鸿基城里的情况如何?”
“似乎没有什么大碍。”回答的还是阿选。事发后,他马上派手下士兵去救助市民,确认了鸿基城里没受到特别大的影响。云海之上发生的蚀似乎不会波及到被云海遮蔽的下界。总之,众人先把设置加疗院以供受伤官吏和下人们使用的决策付诸纸面,并在文书上按下了白雉的足印。事已至此,不免有人想到印记已消失的玉玺该由谁来保管的问题。对于此事,阿选也一早就派手下去处理了。只是由于正寝也未能免受鸣蚀之害,玉玺似乎混杂在散乱的瓦砾之中,目前士兵们正焦急地搜索着。
——总而言之,在其他官吏一味地惊惶失措,狼狈不堪之时,只有阿选意识到自己应做的事,并付诸于了行动。
白雉的脚在王不在之时就相当于玉玺,必须确定由谁来保管。本应由宰辅担此重任,宰辅不在之时,就由三公或辅佐他们的三孤来代行其职。可现在这些人都下落不明。冢宰也因伤卧床不起。王宫中的情况不用说已经混乱到了极点。在这样的变故面前,大量的文书亟待作出批示。这都需要白雉的脚,必须有人在保管它的同时,担当起在文书上按下足印的重任。
由把白雉的脚取回来的阿选担当此任是最自然不过的了,对此谁也没有提出异议。在百官手足无措之时,唯一能沉着应对的阿选,对朝中的武将来说非常有亲和力。加之原本就是与骁宗并驾齐驱的逸才,是许多人心目中下任王的最佳人选。连骁宗登基后还对他礼让三分,待遇甚厚——这是谁都心知肚明的。
骁宗铺设的道路是武治之道,事到如今再有冢宰或其他文官来代替其地位已然是不可能的了。王都里剩下的武将,只有严赵、卧信和李斋三人。前两者只不过是身经百战的武将,并没有执政的才能;李斋也不过是一介州师将军出身。而阿选从骄王时代就任禁军将军之职,精通政务,由他接替骁宗的位子,这在谁看来都是最妥当不过的。当前先全权交由阿选处理,等过了这个非常时期,事态平定下来再重新整顿朝政,设立假朝——每个人都在潜意识里这样想到。
在百官的默许之下,白雉的脚就自然地交由阿选保管了。如山般待批的文书被搬到阿选手边,负责处理政务的阿选自然每天都居于内殿之中,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过了不久,卧信被派到文州去辅助平乱,搜寻骁宗的下落。相应地,失去了统率的阿选军则被调了回来。这一举动多少让人嗅到了王宫中一种异变的气息。此时李斋的故乡承州又发生了暴乱,她马上被派往承州平乱。

“李斋——听说你要出征?”
深夜造访的花影问道。两天后的凌晨,李斋就要出征了。
“嗯,承州的话我去是最合适的吧。我拥有低利的优势啊。”
“是啊。”花影虽这么说着,脸上却还是像往常一样充满了不安和忧虑。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斋,仿佛她这一去就是生离死别。
“别担心,我对承州的情况了如指掌。而且在那里熟人、朋友都有很多。暴乱的规模也不像文州那么大,不会花多长时间,很快就会班师回朝的。”
“嗯……一定会的。我从心底祈祷,等待你早日凯旋。”花影微笑着,笑容中却似隐藏着浓浓的哀伤。“……李斋,我们这样下去真的好吗?”
“……什么?”
“主上不在了,台辅也不在了。而国家却还在向新的时代迈进……我对此感到非常害怕。”
“又来了?”李斋轻轻地揶揄道。
花影表情复杂地笑了:“是啊,我总是在怕这怕那的……”
李斋轻笑道:“真的呢。”
“但是李斋,我这次比以前更害怕了……主上就如同一匹奔驰的骏马,坐在他的背上曾着实让我心惊胆战。现在国家也向前飞奔着,但承载着我们的,到底是谁呢?”
“唉?”李斋提高了声音,再次看看花影不安的脸庞。
“不管主上看起来多么性急,多么武断,他都是堂堂正正的戴国君主。是由台辅选定,接受了天命的君王。可以说,这匹悍马是经由天认可的。但现在……”
李斋一时间愣住了。花影侧开视线,道:“我们本已习惯了假朝……从骄王去世到主上登基那段时间里,一直是靠假朝支撑的。那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但现在我却一天比一天恐惧。那个身居内殿之中,手持代替玉玺的白雉的脚的人到底算是什么呢?”
“但……阿选他……”
“他的确没有天命啊。现在尚不能确定台辅的生死。如果台辅已经去世的话,现在的情况没有任何不自然之处。但,台辅真的不在人世了吗?”
“可是,花影……”
“发生了鸣蚀,不就代表台辅被冲到了那边去吗?不,若只是被冲走,他肯定会回来的。可见他现在一定是处于欲归不得的状态——也许是这样吧。但只要台辅尚在人世,现在的朝廷就不能叫做假朝。”花影表情痛苦地说道,“阿选是伪王,这是伪朝啊!”
“……花影!”
李斋慌忙地环视四周,她的房内当然没有外人在。
“李斋,你还记得主上刚出征文州时的谣言吗?”
“去文州的辙围过于理所当然了……这个吗?”
“嗯。不仅如此,我当时还对另一个谣言感到很在意。”
“另一个?”
“是的。在‘主上是被诱骗出宫的’谣言传出的同时,还有人说‘这件事全是主上一手策划的’,记得吧?说主上是为了处置留在王宫中的我们,才特意去文州的。留下来的将军有严赵将军、卧信、李斋你,还有阿选。主上特意抽调了阿选的部下出征,是不是故意要削减他的兵力呢?”
“不会吧。”
“事到如今,我越来越觉得这个谣言是真的。主上特地在那个时候去文州,或许因为有辙围在的原因而不得已出征,但有必要抽调阿选的兵力吗?主上会不会已经意识到阿选可能谋反,而有所戒备呢?”
“可……不对呀,骁宗陛下之前把台辅派到涟去的时候是让阿选做副使的呀。如果对他心存怀疑的话,怎么会那样做呢?”
“可那时还有霜元同行啊。霜元、正赖、还有贴身保护台辅的大仆潭翠都同去了,每人还各带了一名手下。在这八名侍卫中,即使阿选和他的部下有心图谋不轨,恐怕也有些困难吧。另一方面,正因为阿选与台辅同行,才没能参与新年的冬狩,对那个肃清计划的详情一无所知。主上是不是为了瞒着他才特意把他派到国外去的呢?”
李斋沉默了。花影的话她无法一下子接受。尽管不是非常相信,但确实有些细节让她很在意。文州起乱,并把辙围牵涉其中,骁宗迫不得已出征,跟骁宗为了不让阿选知道肃清的详情,把他任命为副使跟随泰麒出使涟国,这两件事可以嗅出极为相似的味道。或许应该说是——自然中的不自然吧。
在当时看来都是十分自然的举动,谁都觉得理所应当。但事后回头一想,又觉得这自然是伪装出来的——这种感觉总是挥之不去。这种不协调感轻微得会让人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就是无法忽视它的存在。在这一点上,两件事异常地相似。
而且,李斋想起从前曾听说过:骁宗与阿选作为军事家是十分相似的。
会不会……李斋想到此,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也许她和其他人一直都没察觉到,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两个相似的敌手正为了擒住对方的弱点克敌制胜,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时而就在水面上激起了若有若无的涟漪吧。
几乎所有人都忽视了这一点,但也有人察觉到了。有时花影会感觉到不自然,有时李斋会对某些事感到特别在意——像这样,各个角落里都有不少人嗅到了可疑的味道,所以才发展成了那样错综奇妙的谣言吧。
李斋微微颤抖起来。后天凌晨就必须离开鸿基向承州进发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承州又发生了暴乱。在剩下的将军中,的确只有李斋最适合去承州——但……
“李斋,如果这只是我在杞人忧天,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我这个人生性胆小,希望这只是我的胡思乱想……”花影说着,握紧了李斋的手,“请你一定要平安归来,然后笑着对我说‘花影真是个胆小鬼’,好吗?”
李斋点点头。
两天之后的凌晨,李斋心中怀着沉重的不安离开了鸿基。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关于“加疗院”一词,我本想翻译成“救护站”或是“急救中心”之类的,可又觉得太现代了。就原样照搬了。古代这种机构叫什么呢?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0 14:32:57 | 显示全部楼层
6
李斋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握住手中的宝珠。
“当时我不得不奔赴承州。从鸿基出发,花了半个月从瑞州进入了承州境内。越过州境几日后,突然有一天,一名小官吏闯入了我的帐营之中。”

“请救救我吧,我快要被杀死了!”
官吏浑身颤抖地乞求着。他的样子惨不忍睹,简直看不出是个官吏,身穿着下层百姓的褴褛衣衫,满身泥垢。似乎是因藏身于浮民之中,躲避追兵眼目才落得这副光景的。
“我是春官大卜属下的官吏,在二声宫任职。”
他说着掏出了印绶。所谓印绶是一条三指宽度的绳索,根据所属官位的不同,长度和颜色也相应发生变化。官吏从褴褛衣衫中掏出的这个印绶,的确是代表着春官大卜手下二声氏的身份。二声氏,官如其名,是在二声宫负责照顾白雉的官职。
“二声氏?为什么……?”
“将军……应该是禁军将军,禁军右军的……”
“……阿选?”
“对,就是丈将军。在那天——那场大灾难发生的那一晚,他突然带着手下闯入了二声宫,询问宫里有没有受损失,官员们是否都平安无事之类的。按理说没有大卜的允许是不能给他开门的,但迫于当时的形势,我们最终还是让他进来了。”
“让阿选……?”
“是的。然后丈将军——阿选刚一踏进宫门,就拔剑向白雉砍去。不过剑只是过而不入,无法斩杀白雉。他意识到这点后,就命令我的同事带一只雉鸡来——就是鸡人管辖的用于祭祀的雉鸡。我的同事被一左一右两个士兵架着,在利剑的胁迫下去鸡人的居所取回了雉鸡。阿选把雉鸡杀掉并切下其足,而将白雉装进笼子里埋入土中——”
他说到此不禁掩面,“接着,在场的官吏都被他灭了口……”
他好容易才逃了出来。也许还多亏了二声宫由于鸣蚀已经半是坍塌的缘故。
“从阿选一进来,我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曾听说过这么一个谣言,说主上一直很惧怕将军中的某人,这次也是为了躲避那个人派出的纠缠不休的刺客才到文州去的。”
“有这种谣言……?”
“是的,我一想到此就非常不安,所以尽可能地往不起眼的角落里移动。当阿选开始进行恐怖的杀戮时,我就藏身于瓦砾堆中,然后发现那里有个洞,我就这么逃了出来。”
这个年轻的官吏趁着附近一片混乱之际,乘着月色返回了官邸。但事发后,搜查的人马上就来了。 他躲在走廊下面方得以脱身,当时还听见有士兵议论说:死者的数量不对,肯定有人逃走了。
“我勉强捡回了一条命,从王宫里逃了出来,扮成死人的样子,混在运尸车里才出了宫门。车一在鸿基城外的冢堂前停下,我就赶紧爬下来逃跑了。刚开始,我跑到了瑞州的地界,发现那里已有空行师的影子了。我心想总之先离开瑞州再说,这才混迹于浮民之中逃到了这里。”
他说着,像是依靠李斋一般地双手抱拳,恳求道:“请您帮帮我吧,我会被阿选杀了的。求求您——”
“我明白了,放心吧。”
李斋点点头,吩咐左右先带他下去休息,并郑重地叮嘱道:切不可让别人看见他,也不可向他人提起此事。接着,李斋写了两封信,将其中一封交与亲信送抵鸿基。表面是就平乱一事征求朝廷的建议,实际上还让亲信身携密函,交与王宫中的芭墨。她再三叮嘱道:一定要亲手交到本人手上,一旦被他人察觉的话,就要把信当场撕毁。同时,她向文州的霜元处也放飞了一羽青鸟。信上写到——
阿选谋反!
李斋将前来投奔自己的二声氏藏匿于军营中,谨慎地向承州行进着。然而十天后,空行师突然从天而降。身佩阿选军徽章的他们手持文书,文书上按着那可怕的朱印。
“你与二声氏勾结,为将白雉之足据为己有而擅闯二声宫,残杀官吏的罪行已证据确凿了。”
空行师这样说道,最后还一口咬定是李斋谋害了骁宗和泰麒。
“请刘将军跟我们回宫一趟。希望你别做无谓的抵抗,以免玷污了自己的名声。”
李斋坚持宣称自己并不认识什么二声氏,但显然她将二声氏藏于军中的事已被空行师知道得一清二楚了。那名年轻的官吏被抓了出来,当场就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杀害了。至于李斋,空行师虽口上说不要对她下手,也只是迫于在场的军兵众多,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实际上必定盘算着在把她押往鸿基的途中下毒手的。
李斋之所以得以脱身,全仗空行师把她押解走时允许她骑乘着她的骑兽——飞燕。借助飞燕的力量,李斋才勉强逃出虎口。由于当地已属承州地界,李斋在那里有许多旧相识,这也是她得以保命的一个重要原因。
从那天起,李斋就成为了大逆不道的罪人——

李斋真想痛哭一场,没有比被诬为国贼更为屈辱的事了。她担着这样莫须有的罪名,四处躲藏度日。旧相识中的大部分人都相信并十分同情她,但也有人指责她为什么要犯下这种滔天大罪,甚至还有人要把她交给阿选。那些帮助过她的旧相识,有的已因藏匿罪被判了刑,以袒护朝廷要犯之罪被押赴刑场,在受尽侮辱后,化作了一具具被暴晒的尸体。
“一年……不,比那还要长的时间里,我只是到处躲藏。日复一日地一味躲避着追兵的追捕。就在我四处逃命之时,阿选已彻底占据了王宫,并修筑起了坚固的防御措施。终于,人民也认清了阿选才是真正的反贼。但那时——已经太迟了。”
当时身在文州的英章和卧信就那样音信全无了。骁宗的部下们大多散落在全国各地。听说或是潜伏了起来,或是已被秘密处决了。王宫内部的情况完全无法探知。也有揭竿而起,讨伐阿选的志士涌现,但这些人最终不是被镇压,就是消失了踪迹。
“阿选绝不会允许对自己有半句怨言,对主上有半句褒美之辞的人。辙围——主上原本被阿选设计陷害的地方,被阿选军一把火烧成了灰烬。主上的故乡——委州的土地也被焚烧殆尽。从前主上治理的乍县则被彻底包围,断绝了一切物资流通。听说当年冬天,人基本都死绝了。”
阳子愕然了:“阿选恨泰王到那种地步吗?”
“也许吧……我不知道。就我看来,并没看出他的恨意有那么深。也许他真的深深憎恨着主上,只是一直把恨意隐藏在心里而已。不过,像这样被焚毁弃置,到了冬天化为空城的市镇,并非仅限于与主上有关系的地方。那些谴责阿选的作为,反对他的地方也遭到了同样的厄运。”
“等一下。”一直沉默聆听李斋诉说的延王尚隆发问了,“这样的话国土不就被破坏掉了吗?阿选难道想把从泰王手中夺来的猎物就着么虐待至死吗?”
“是的。”李斋点点头,“我当初也这么想的:阿选之所以谋害主上,盗取王位,必定是认为只有自己才配做王君临戴国……但,我丝毫看不出他有那份意图。阿选似乎对支配、统治戴国全无兴趣。”
李斋总有这种感觉:阿选并非出于对骁宗的憎恨,想抢夺属于他的东西才谋反的。他谋反的动机并不像有些谣言说的‘因为昔日并称双璧的伙伴当了王,自己却成为其臣下而怀恨在心’那么简单。也正因为如此,当时才没有一个人去怀疑他。
李斋觉得,阿选简直是在憎恨着戴国。他对于自己统治的国土遭到破坏,管辖的人民即将死绝的事实竟毫不在意。正因为如此,人们对他才无计可施。
“‘如果发生叛乱,阿选应该会派兵平乱,趁双方相持不下之际是否能干点什么呢。’这种计划我们连想都不敢想。因为只要一发生变乱他就会派大量士兵前去镇压,不由分说地把当地烧成灰烬,把反民尽数杀死。既使有反民逃走,他也不追击。如果逃走的人再度起义,只是再去屠杀他们而已。——就是这个样子。”
“那这样国家就无法维持下去了呀。”
“按理说是这样……但……”
不知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尽管作出如此残暴的举动,阿选的支持者还是源源不绝。说他们都是出于畏惧而屈从阿选大概是不妥的。李斋被诬为反贼后四处流亡,后又为寻找骁宗的下落而东奔西走,在途中也曾想过集结一些对阿选抱有怀疑和反心的人,建立组织共同讨逆,但总是莫名其妙地遭到了失败的命运。内部总会出现叛徒,然后整个组织就分崩瓦解了。有些人昨天还反对阿选,高声声讨他的恶行,今天却突然变成了他的支持者。越是地位高的人这种倾向就越严重,
“我还遇到过这样的事:前一天还保护反民的州侯,突然把被保护的我们交给了阿选,自己则若无其事地继续在他的政权下当差。自己的州遭到蹂躏,人民被残害,他们却好像毫不介意似的。”
“病了。”有人小声嗫嚅道。
这的确像是某种疫病,患者会丧失对阿选的反意。不管他施加怎样的暴行都不介意,眼前发生什么事都无动于衷。
“洗脑……就像洗脑一样吧?”阳子轻声说道。阿选究竟采取了何种方法统治了整个戴国的呢?如此说来,既是有心推翻逆贼的统治也无计可施了。
“戴的人民已经没有办法自救了……”李斋说着,又喘息起来。
阳子慌忙握住她的手:“——没事吗?”
李斋强打精神回答没关系,但她的话音急促,呼吸也断断续续的,紧闭的双眼落下浓浓的阴影。
“……可以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总之……”阳子正要劝她先好好休息,李斋用瘦削的手指用力握住了阳子的手。
“求求您了……救救戴国……”
“我知道了。”阳子也紧紧地回握李斋的手。此时在附近守卫的虎啸听到浩瀚的呼唤,跑了进来说:“就到这儿吧。”阳子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屋子。
阳子看着尚隆和浩瀚。
“我无法坐视不管——那种事我做不到!”
“阳子!”尚隆低声呵斥道。
“您也看到李斋那个样子了吧?您认为可以袖手旁观吗?如果袖手旁观的话……这样的王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阳子,不是这个问题。”
“天不是说要以仁道治天下吗?现在对戴见死不救难道就符合仁道吗?天所禁止的事就一定是错误的吗?说到底,天到底在哪里呢?禁止我们做这做那的主体究竟是谁呢?”
人们都说天有天理存在,是由天帝统治的。但阳子在所谓的天帝任命王的仪式之中都没看见天帝的样貌,也没听见天帝的声音。每个人都相信天帝的存在——阳子深知天帝的威信支撑着这个世界,但,从没有人亲眼见过天帝的真面目啊!
“如果说只守着庆而对戴见死不救是王的义务的话,我宁愿不要什么王位!”
阳子扔下这句话,转身向庭院深处跑去。
匿名  发表于 2004-12-10 23:35:38
sekiraku加油,我们支持你!
 楼主| 发表于 2004-12-17 20:00:13 | 显示全部楼层
7
阳子信步而行,向金波宫深处踱去。她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一会儿,穿过一片寂静的建筑群后,来到了一块面向云海的静谧之所。金波宫盘曲于蜿蜒起伏的山峦之中。阳子穿过某个宫殿的庭院,通过贯穿陡岸的短小隧道,来到了一片在奇岩的包围之中如小山谷般伸展开的地方。山谷的前端是面向云海伸出的海岬。这片极小的地方只有孤零零的一座凉亭伫立着。除了缀着小花的夏草之外,没什么值得一看的景致。
阳子轻轻出了口气。两侧耸立的山崖上,树林投下茂密的阴影。青草的气息混着潮的香味袭来。云海在眼前延伸而去——这是唯一值得眺望的景致。
“还有这样的地方啊……”
阳子小声自语着,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夏日的鸟鸣从树梢上流泻而下,潮音也盈满了耳际。阳子以前从不知道金波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本来,如此广大的王宫之中,大部分地方对她来说都毫无用处,她也没有特意进去过。
——这地方不错。阳子托着下巴想到。
这里究竟是哪里,她全然不知,也不晓得回去的路。
不仅是金波宫里,这个世界太缺少空白了。墙壁也好,柱子也好,无一不舞动着斑斓的色彩和花纹,而不加修饰的空间少之又少。园林也不例外,个性很强的树木和岩石总是挤满了所有的空间。
只能眺望云海的这里,也许是被历代的王遗忘的角落吧。凉亭的漆色已经脱落,看起来不像常有人进行修缮的样子。正因为如此,才反倒让人精神轻松——在这种时候,不免会联想到异世界出身的自己。
登上王位后,阳子努力地励精图治,根本没时间去怀念故国。偶尔忆起,感觉也已如旧梦一般。是遗忘了,抑或是尘封了起来——然而,在听说了泰麒的事之后,阳子的心微微发生了震颤。一种怀念之情油然而生——也许还没有思念那么深切,但一想到再也无法回去了,心中总难免涌起一股悲哀的失落感。
在同一个时代,同样的地方生活过的麒麟。
——现在又在哪里,做着什么呢?
唤起了蚀,是否证明他再度回到了那梦一般的世界呢?可是,泰麒为什么不回来呢?
阳子正沉思着,忽听身后传来轻微的足音。回头一看,她的仆人正站在身后。
“……你还真找到这儿来了,景麒。”
“主上的所在我无论何时都能感知到……浩瀚正到处找您呢。”
“嗯……”
“刚才延王的脸色很不好看。”
“……那是当然的吧。”
“我可以坐在您旁边吗?”
“坐吧……景麒,你怎么想?”
“您指的是……?”
“难道连仁兽都认为应该对戴见死不救吗?”
坐在阳子身边的景麒无言地眺望着云海,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戴的人民很可怜。”
阳子点点头:“戴现在一片荒芜的状况我们都听说了,而情况恐怕比想象中还要糟糕。”
“多半如此。……虽说王位空虚,也只有六年而已,一般说来,六年的空位应该不会使国家沦落到如此惨不忍睹的地步。纵使是泰王登基前,荒废的程度也并不显著啊。”
“听说你曾去过鸿基?”
“是的,那时泰王才刚刚登基。即使在那时,从表面上来看,国家也显不出有什么荒废的迹象。大概是假朝将国家治理得相当好的缘故吧。”
“哦……”阳子小声自语着,看着景麒,问,“泰麒是个怎样的人?”
“是个年幼的孩子。”
阳子轻轻笑了:“还是老样子啊,景麒的说明根本什么也说不清嘛。”
“是……那样吗?”
阳子独自笑了一会儿:“是啊……已经过了七年了,即使问你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现在肯定变化很大了吧。”
“是啊。”景麒答道。
“景麒如果被赶出国家会怎么做?”
“……回来。”
“如果无法回来的话,你认为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呢?”
“我无法想象。泰麒虽尚年幼,却非常明确自己肩负的重大责任,甚至到了担心忧惧的地步。即使由于某种灾祸离开了戴国,他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回来的吧。我想不出是什么让他欲归而不得的。”
“……是不是与泰王在一起呢?”
景麒沉默片刻,答道:“我认为不可能。”
“为什么?既然无法想象他想回又回不来的情况,那么认为是本人不想回来不是更为自然吗?也许是与泰王共同潜伏着。”
“若真是与泰麒在一起的话,泰王应该没有理由潜伏起来吧。泰王并非失去了人民的信任而被赶出王宫的。如果他身边有麒麟在,应该没有士兵会阻止他进入王宫的啊。”
“说得也是……”阳子陷入了沉思。
景麒轻轻自语道:“大概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为什么?”
“因为发生了鸣蚀……所谓鸣蚀就是由麒麟的悲鸣唤起的蚀。”
“悲鸣?”
两个世界间的往来按理说应该使用吴刚之门,借助月的力量,在月影处开启门扉,但并非谁都能做到这一点。打开门需要特殊的宝物,或是相应的强大能力。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地位很高的仙、麒麟,或拥有同样强大力量的妖魔。自然地,吴刚之门不可能在没有月亮的白昼开启。据说在黄海之中和云海之上也不可能开启。
“鸣蚀则不需借助月的力量,只靠麒麟自身的力量将时空割开缺口。正因为如此,这件事绝对非同小可。虽说规模极小,也终归是蚀。一旦发生在市镇里,就会给周围带来很大的伤害。有可能连本人也无法确保平安无事。我们深知这一点,因此平时绝不会唤起鸣蚀,我也从未想过要那样做。”
“哦……”
“但我认为,泰麒恐怕并不知晓唤起鸣蚀的方法。”
“有这个可能吗?”
“……是泰麒的话……他是胎果,出生于蓬莱,又在那里长到十岁。因为这个缘故,他连麒麟究竟为何物都不甚清楚。”
阳子纳闷地看着景麒。
“……该如何向您说明才好呢。我们麒麟作为兽的部分,要用语言表达出来是很困难的。我虽没想过要唤起鸣蚀,但总觉得曾有种想唤起鸣蚀的意识。虽没有具体的记忆,但可以感觉到:鸣蚀就是那样的,那就是鸣蚀。那是不得了的大事,没有特殊情况绝不能做到那一步。我就是有这种鲜明的感触。”
“哎……”
“同类的事还有很多。我们幼年时期保持着兽形,并保存着后来变为人形的记忆。在人兽的形态之间变化——也就是转变的结果都清楚地记得。但那是在什么时候,以何为契机,如何领会到的,就一概不记得了。即使被人问起,也只能回答不知不觉地就变化了。”
“这就跟我们学会走路和说话一样吧。”
“我认为是的。麒麟地许多能力都是在兽形时代形成的,鸣蚀也是其中之一。我们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掌握的,但就是有种鲜明的感触,觉得‘就是那个’,肯定是小的时候曾尝试过。就像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有了双脚,就自然产生了开始奔跑的念头……也许就跟此类感觉类似吧。完全不明白这种念头从何而来,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想尝试奔跑,就那么跑了起来。等真正跑起来后才意识到这是件非同寻常的事而停下了脚步。——总觉得似乎有过这种经验。但泰麒是胎果,在蓬莱度过了十年的岁月,回到这边时已经成长到了以人形存在的阶段了。”
“没有经历过兽形的阶段吗?”
“是的。所以,没有兽形的记忆的泰麒失去了许多麒麟应有的能力。我在蓬山初遇他时,他既不会转变,也不会降服妖魔成为使令。很难想象他会知道唤起鸣蚀的方法。若是凭本能唤起了鸣蚀的话,必定发生了什么事,在泰麒身上发生了非常不好,非常恐怖的事。他被卷入其中,无法回来……”
“……是吗。”阳子小声说道,然后沉默良久,“即使这样你还认为不该救戴国吗,景麒?”
景麒看着阳子,侧开了视线:“请您不要问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  *  *
污浊在不断累积,他却丝毫未察觉。因为受到损害的只是被牢牢封印在他身体中的作为神兽的另一个自己,作为外壳的身体没有受到一丝损害。
当然,他周围的人们更不可能注意到。只是,他们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事情上——他身边发生了许多起可疑的事故。
“我们家孩子因为跟你儿子玩而受伤已经是第二次了!”女人冲着他和他的母亲吼道,“骨头都摔出裂缝了。别让他再接近我的孩子了!”她扔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
“是那家伙自己摔倒的。”他的弟弟申辩着。“是他拿着木棒到处追着我和哥哥跑,然后就自己摔进沟里去了。”
“是吗……”母亲小声说道。
“那家伙总是这样。不是把东西藏起来,就是故意撞倒我们,再不就是埋伏在回家的路上向我们扔东西。所以现在是遭到报应了!”
“不要说那种话。”
“为什么呀?明明是他先欺负我们的,受伤了也是活该!”
“住口!”母亲不由分说地训斥道。
被训斥的弟弟怨恨地看着母亲和哥哥,说:“都是哥哥的错!搞什么神秘失踪!大家都说他很怪异、很恶心啊!害得我也一块儿被欺负!”
他垂下了头,弟弟说的是事实。
最初,他的周围涌来的是惊叹与同情的声音,以及对他的归来表现出的喜悦和关爱之情。但这种热情消退后,只余下了异样的眼神。等他好不容易习惯了这些,渐渐麻木了,接下来的又是一次次恶意的排斥和隔绝。他被认为是异常的孩子。他周围的孩子们也因此迫害他。往往连他弟弟也被连累了。
“我又没犯任何错,却得忍受大家的责骂,被人故意推搡或用东西砸。”弟弟边哭边说,并顺手拿起手边的玩具扔了出去。
“住手!”
“为什么妈妈老是偏袒哥哥呀!”
弟弟继续扔着手边的东西,扔完了就冲上去抓住他——不,只是想这么做而已,但在那之前,书架上的东西就先砸到了弟弟头上。——倚在玄关的拉门边的书架突然倒了下来!书架上方的物品并不很重,而且弟弟也没有被书架直接砸到。他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险些降临到自己身上的灾祸,大声哭了起来。母亲尖叫着跑了过去,紧紧抱住弟弟,确认他没什么大碍之后,又转过头来看着他,目光中交织着怀疑和不安。

嘻嘻,汕子笑了。
——汕子!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傲滥的责备声。汕子并不以为意。
——是那孩子不好。
“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泰麒。”
一直以来,汕子只是旁观着。即使污浊不断堆积,她也不得已地容忍了。汕子不太明白这边的世界,她仅凭半清醒的意识隐隐约约地理解到:泰麒的确需要看守的庇护。看守们至少可以为泰麒的生活提供最低限的基础和保障。而且,就汕子来看,这些看守们似乎并不知道他们在给泰麒下毒。
“敌人一定在某处潜藏着……”
是他们在巧妙地操纵着看守。但,到底是谁呢?
看守们似乎没有要主动地加害泰麒的意图,也没表现出任何对他的憎恨或敌意。他们这样承担着谋反的罪名把泰麒囚禁起来,恐怕是出于对骁宗的敌意使然吧。
从严格意义上说,这些看守并非泰麒的敌人。所以对于他们的种种迫害和无礼的举动就只好视而不见了。但其他人……
“我只是警告他一下而已……必须让他们明白,即使沦为囚犯,泰麒仍然是麒麟!”
汕子只是把隐藏在暗处的手稍微伸出去一点而已,超出这之外的举动大概会损耗泰麒的气力吧。
“我们已经做出最大限度的让步了。”
说心里话,汕子真想马上夺回泰麒,带他逃跑。这世上除了王之外独一无二的尊贵之躯,竟被下贱之人抓住,被迫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而且还要忍受毒打,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汕子对于泰麒所受的种种充满屈辱的待遇,心如刀绞般痛苦地忍受着。即使看守扬起了手,她也只能装作没看见。不管他们用多么不逊的语言向泰麒唾骂,她也只能痛苦地忍受着。连他们给泰麒下毒的举动都容忍了。
“……我好恨啊!”
为什么泰麒一定要遭受这种不公正的待遇呢?
“为什么王不来救泰麒呢?”汕子小声嗫嚅道。
从略微显出污浊的淡金色之中传来了傲滥的声音。
“……王尚在人世吗?”
“不会吧?”
“但,王是被诱骗到文州去的呀。”
汕子猛然有种想按住胸口的冲动。
若真是如此,倘使骁宗遭逆贼陷害,已经驾崩的话,到底由谁来把泰麒从这种状态下救出去呢?
——这样下去的话会怎么样呢?
汕子终于开始考虑这一点了,也因而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即使只是少量,污浊不断积蓄也是不争的事实。淡金的混沌中已显现了阴翳,这就是证明。这种状态持续几年的话,泰麒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第三章 完


到这里上册的内容全部翻完了。休息,休息……
最大的感想是:强烈鄙视景麒!
^_^
 楼主| 发表于 2005-1-11 14:03: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1
深夜,李斋睁开双眼,看见枕边有一道人影。月光从邻室射入屋内,虫鸣声声入耳。
“……景王?”李斋叫了起来。
俯视着她的人影突然抬起头来:“啊……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李斋轻声道,“刚才大家都在找您。”
“嗯。今天稍微逃避了一下。”
“逃避……?”李斋问道,但没有得到回答。
房间里再度陷入了沉默,只有虫鸣声在清脆地鸣响。终于,人影开口问道:“泰麒是个怎样的人?”
李斋略感惊讶。看来对于有同乡之谊的泰麒,景王果然有种与众不同的关心啊。
“他还十分年幼。”李斋答道。
一阵轻快的笑声从夜色中传来:“怎么跟景麒说得一样啊。我对他说这根本无法解释清楚嘛。”她半带笑意地说。
李斋也微微一笑:“是真的……真的就是这样。他尚年幼,十分天真无邪,却又很会体贴人。”
“因为是麒麟的缘故吧?”
“与景王也有几分相似之处。”
“……与我?”
李斋点点头:“他十分平易近人。依我们来看,他的身份比我们要尊贵得多,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主上——骁宗陛下常说台辅并不知晓所谓身份为何物。确实,他从不倚仗身份欺压他人,不,倒不如说他从来没把身份之差放在心上。在我看来,景王您也是如此。听见女御和女史直呼您的御名时,我很是惊讶。然后突然想起,啊,曾经我们的台辅也是这样的啊。”
“原来如此。”黑色的人影似乎苦笑了一声,“是啊……在蓬莱并没有身份的差别,不,也不能说没有,但不足以超越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女御和女史——铃和祥琼不是我的家臣,而是朋友。像这样超越身份成为朋友的事在这边似乎是不可以的吧……”
“大仆也是吗?大仆也直呼您的御名呢。”
“是啊,朋友……这样说有点奇怪,应该说是伙伴吧。”
“伙伴吗?”
“是共同支撑国家的伙伴——对了……以前还曾是共同谋反的伙伴。”
“谋反……?”李斋不可思议地侧着头。
人影点点头,话语中溢满了真挚:“就在不久之前,庆有个异常残暴的乡长。他施行暴政,从人民身上榨取了许多利益。当时我刚刚登基,还没有足够的权力撤掉他的职务,于是就选择了去助虎啸他们一臂之力。当时,虎啸为了讨伐那个乡长,从畏惧高压政策,对乡长敢怒而不敢言的乡民之中找出志同道合的人,花了很长时间筹备起义。”
阳子说着,身子微微向前探出。月光映照着她的侧脸。她认真的表情似乎在隐忍着某种痛苦。
“……在戴国,这样的举动是不可能的吗?”
——李斋按住胸口:“……我认为是的。”她阻止了正要开口的阳子,“我明白您接下来想说什么。——只要人民有起义的念头,没有什么是办不到的。我也深知如此断言不可能听起来是多么愚蠢。但,我还是要说,那是不可能的……”
李斋仰望着天花板。整间屋子已经弥满了夏夜的气息,但李斋仍然感觉身体内部异常冰冷。耳鸣虽已消失,还能听到风的呼啸声,冷得仿佛要冻结人心一般。
“我只带了几名手下,从阿选的魔掌里逃了出来,听说其余的兵士们都被押解到了鸿基去。不仅是我,其他将军的士兵也一样。除此之外,那些为数不少的从阿选手下逃出来的官吏们也尽数遭到了追击——罪名是杀害骁宗陛下和泰麒,企图篡位的罪人的同党。”
起初李斋认为事态肯定不会演变得太过棘手。
“阿选表面上做出一副在王与宰辅双双不在之时,自己临危受命,代为治理国家的假象。但这样的谎言不可能为每个人所接受。实际上,渐渐地对阿选抱有怀疑,甚至怀有不满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在寻找骁宗陛下时,也曾为集结这样的志同道合之人,建立反对阿选的组织而奔走过,但没有一次进行得很顺利的。好容易聚齐了人马,建立起了组织,不可思议的是其中必会有叛徒出现,就如同用砂土筑造的楼阁一般,还没建好就先崩溃了……”
“是这样啊……”
“叛徒们或是转而投靠阿选,或是不知去向。最后正片国土都沉默了,即使有心集结有志之士,也难以把握他们的所在。那些没有被捕的反对势力,为了躲避阿选的追踪也不得不潜藏进深深的黑暗中。对阿选抱有反意的人们都深知如果自己轻举妄动就会使周围的人受牵连。如果一座城镇里出现了反逆者,阿选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整座城都烧为灰烬。到现在应该还有不少人在伺机推翻阿选的统治,但让这样的有志之士互相找到彼此,取得联络,并携手战斗几乎是不可能的……而且,”李斋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景王知道戴国冬天的情况是怎样的吗?天地的常理倾斜,灾害频繁地侵袭戴国的土地,加之妖魔出没,大多数百姓单是生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尤其一年之中最难熬的冬季该如何度过——这些生计问题就是人民生活的全部了。”
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百姓尚得以勉强生存下去,据说是由于有鸿慈在的缘故。骁宗登基不久,在革新朝政之际,颁布初敕之前先做了另一件事——王宫中生长着作为国家根基的里木,被人们称为路木。骁宗向路木祈求,从上天那里得到了一种叫做荆柏的植物。
“荆柏……?”
“是的。荆柏的外形与荆棘相似,即使将其弃于荒野之上,它们也能自然生长,从春季到秋季的漫长时间里,它们不分季节地绽放着白色的花。花谢之后就会结出像鹌鹑蛋般大小的果实。这种果实晒干后可以成为炭的代用品。”
对于冬天异常难熬的戴来说,煤炭是不可或缺的,但又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人民必须进行购买。但荆柏的话,只要种在田地的一角就足以了。它们能够结出充足的果实,晒干了储藏起来就可以靠其挨过寒冬。一家所需的炭能够自给自足——这对戴的人民来说意义重大。
“荆柏本是生长于黄海的植物。主上向路木祈愿,得到了在戴也能够生长的荆柏。就在主上失踪的那年春天,国中的里木旁生长出了荆柏。不出三年的时间,已经没有一寸国土上看不见荆柏那白色的小花了。因此人民在这样凄惨的状况下还能勉强熬过冬日。人们都说,这是曾经身处鸿基的那位无比尊贵的人施予的恩惠——于是,不知由谁先开始的,把荆柏称作‘鸿慈’。”
“是这样啊……”阳子痛惜地说道。
“……如果阿选是王的话,总会有天命享尽的一天,但他并非王;若他只是个普通的反贼,总会有寿命终结的一日,但他又是仙。只要没人铲除他,阿选是不会死的,而有权剥夺他的仙籍的,只有王,或是王驾崩后留下的白雉的脚。现在虽然主上和台辅都尚在人世,但都下落不明——正因为如此,一切天理都无法起作用去制裁那个逆贼……”
“这样说来,戴的人民已经没有方法自救了吗?”
“是的。”李斋点点头。同时,当她看到专注地凝视自己渴求的目光,真诚地倾听自己话语的阳子,不由感到胸口一阵刺痛。她多想说:帮帮我们吧!帮我们去寻找骁宗的下落,寻找泰麒的下落。可能的话,帮我们打倒阿选——她刚想开口,就先听到了阳子平静的声音。
“如果泰王平安无事的话,真想让他把鸿慈分给我们一些啊……庆还很贫弱。”她仰头凝望月空,“庆的北部到了冬天也很寒冷。特别是在没有什么名产的北部,有许多连煤炭费都交不起的贫困家庭。庆本不是像戴那么严寒的地方,过冬的准备自然很不充分。墙壁又单薄,窗子又没安玻璃,羽毛和毛皮也不够用,但这又算不上是必须优先于其他事的头等大事。所以北部的人民只能尽可能地把棉衣都裹在身上,全家抱在一起取暖来度过严冬……”
“是……这样的吗……”
“当然,煤炭的有无并不会危及到人的生命。即使在隆冬,进入山野也可以挖到草根之类的。庆的冬天并没有寒冷到关系到人民生死存亡的地步,与戴肯定不可同日而语。但我还是觉得北部的人民很可怜。”
“……是啊。”
“听说戴的先王虽然倾尽了国库的资财,但在政治上却也还算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听景麒说,假朝也一样治理得相当好。庆正好相反,最近的几位王大都疏于政事,天然的优势难以累积。先王在位期间也是如此,官吏们极尽专横之能事,蹂躏百姓——像那个虐待人民的乡长一样的横行霸道之徒现在应该还没根除。而且先王驾崩后,伪王自立,国家荒废。庆好不容易刚刚踏上复兴之路。现在市井中的大多数百姓都从未经历过一个美好的时代。国家经常疏于治理,庆不久前还是个动乱不断,贫苦不堪的国家。”
“……是啊。”
“我对于所有这样的人民都感到非常同情。”低低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如呻吟一般,“同时我也很同情戴国的人民。戴的现状比庆更糟糕,气候已经如此恶劣了,还要承受伪王的压迫与天灾的侵袭,人民该有多痛苦啊。伪王必须要被铲除,王都里必须要有真正的王与宰辅在——我……”
李斋伸出了残留的左手,在黑暗中找寻景王的手。
“请不要再说下去了。千万不要出兵!景王亲自率兵干涉他国内政,是会导致庆灭国的大罪啊!”
“李斋……”
“请您原谅我。我太过于顾及戴国,才会有如此罪孽深重的想法……那是不可以的。景王您作为一国之主,不可以对戴的人民施与比庆的人民更多的怜悯啊。”
——花影,你是对的。
回握李斋的手强而有力。“我决不会对戴见死不救的。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会做。我还想去拜托延王试试看。……但如果这件事超过我的能力范围的话,希望你能谅解。因为我无法对从没有经历过一次美好时代的庆国人民开口说:准备再次陷入混乱之中吧。”
“有您这句话就够了。”
李斋虽微笑着,但要说真心话,她真想求阳子不要舍弃戴国。但,她不能那样做。面前这个人对庆来说是最重要的王。从庆国人民那里把王夺走是绝对不可以的——
匿名  发表于 2005-1-16 22:49:45
12号刚结束一个考试,总算结束一个时间段的忙碌...再来给sekiraku加个油!
 楼主| 发表于 2005-1-21 14: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刚考完,寒假努力!



2
阳子一步出客厅,就发现面向庭院的回廊里,有大中小三条人影正坐在那里等待着她。
“……你们在干什么呢?”阳子高声问道。
其中一人“腾”一下子站了起来:“阳子,你们在里面都说了些什么?该不会是……”
“祥琼,这个时候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是铃把我叫来的。刚才我们找你时,铃跑来说你上这儿来了,还摒退了所有人进了那个人的房间。——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难不成定了什么重要的约定吗?”
“是啊。”阳子答道。
祥琼倒吸了一口气,而坐在她脚边的铃只是歪着头。
“你明不明白呀,那是——”
“嗯,我明白。所以我跟她约好只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请她体谅。”
祥琼闻言,长出一口气,当场坐在了回廊的长凳上。“……真是的,别吓我嘛。”
铃吃惊地看着祥琼:“所以我早就说了嘛,阳子不会笨到会舍弃庆国的。”
“我可没看出她有这么聪明啊。”
“好过分啊。”阳子苦笑着拍打祥琼的肩。两人虽然发了许多牢骚,不过好在没把此事告诉景麒或其他人,也未曾踏入李斋的房间半步。
“那虎啸你呢?”
虎啸闻听,魁梧的身体仿佛缩成一团:“啊,不……我是负责保护阳子的护卫嘛。”
阳子笑了:“那我们回去吧。今天躲起来了一整天,该回去处理堆积的政务了。……铃,不好意思,李斋就拜托你了。”
“交给我吧。”铃挥挥手。
阳子冲她笑笑,带着祥琼和虎啸沿回廊往回走。途中的凉亭里,这次又出现了两道人影。
“……我是不是该问问,你们在这儿干吗呢?”阳子停下脚步,惊讶地问道。
大小两个人影对视了一下。
“啊……老臣只是在赏月而已。”远甫说完,看向浩瀚。
浩瀚接着说:“臣一直在寻找主上您的行踪。觉得有些疲累,正好陪太师一起赏月。”
“原来如此啊。”阳子环视了一下四个人的脸,“……你们不必担心……李斋已经亲口对我说不要出兵,想必她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但实在走投无路才来向我求援的吧。我向她保证定会尽力而为,但如果此事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只能请她原谅。她也应允了。”
远甫与浩瀚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现在就必须要劳烦太师与冢宰帮忙了。你们赶快去查明在天纲允许的范围内,能为戴做些什么,并火速上奏给我。”

翌日,与此事相关的官吏连夜召开了会议。但到了第二天还是没能商量出对策。
“从主上的例子考虑的话,应先找出泰王并将其带回庆,这是大前提。”浩瀚说道。他那张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似乎多了几分憔悴。“不过,看起来泰王并未离开戴国。如果他已经逃出国境,必是在某处寻求保护,这样肯定会有相应的流言传出。既然完全没有此方面的消息,只能认为他尚在国内。”
“没有办法确认吗?”阳子环视聚集在积翠台的众人问道。
开口的是延王尚隆:“现在就派凰直接向诸国询问也许为时尚早。再说泰王也并不一定处于某个王的保护之下。如果他是在从戴逃出来的臣下或从前的同辈的保护下,因畏惧阿选的追杀而躲了起来的话,即使我们去向诸国询问也无从了解呀。”
浩瀚也颔首道:“如果泰王真要寻求某位王——某个国家的庇护的话,最有可能的就是雁。雁是戴周围屈指可数的大国,而且与戴仅隔虚海相望。加之泰王与延王也有私交,两国之间也建立了国交。若泰王真有心寻求他国的庇护,首先就是雁啊。”
“是吗……”
“官吏们经过讨论,一致认为:泰王藏身于他国的旧识那里也是不太可能的。泰王是勇武之人,而且政变后已经过了六年的岁月。一位如此声名显赫的将军,会因畏惧阿选在六年中只是一味躲藏着,这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若不是一味地躲藏,他就不可能甘于依靠旧识的庇护度日啊。”
“是啊……即使暂时躲起来,也一定会找时机明示自己的所在,聚集民众,夺回政权的……”
“就是如此。泰王恐怕仍在国内,但从李斋将军都不知晓他的所在这一点来看,大概是被俘虏,或是潜伏了起来伺机行动吧。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无论是哪种情况,要保护泰王,必须把军队开进戴国去寻找泰王的下落。而这样做可能与天理相抵触。”
阳子沉思片刻,说道:“如果只是寻找的话,没必要出动军队吧。——这个主意怎么样:我自己,或是派谁作为敕使带着最少数的手下进入戴国。虽说这是个人行为,但既然景麒曾出访过戴,我去的话也不会引起怀疑吧?出访他国自然要带护卫,等到了那里一看,发现最重要的泰王不在,就派人去寻找——这样做的话……”
浩瀚看了阳子一眼,道:“的确也有人提这样的建议,说天也许会网开一面,视而不见。但不管怎么说此事没有先例,万一主上有什么差池对庆来说可是大事。所以官吏们一致认为这种方法还是不要考虑的好。我只能先回答您:那是行不通的。”
在场的麒麟中一位叹了口气,另一位则高声笑了起来。阳子也苦笑着说:“……那我也只能按不可能处理了。那么,怎么办呢?”
“要说对策的话,是不是应先从泰台辅开始入手呢?根据李斋将军的描述,台辅消失时正好发生了鸣蚀。可以认为泰台辅是被冲到了蓬莱或是昆仑。寻找台辅应该没有问题,但这次的问题在于该如何寻找。”
“这是问题吗?”
“首先,可以前往蓬莱的人是有限制的——必须是加入了神籍或伯位以上的仙籍以上的人才可以。而且,听主上您说起过,不管蓬莱还是昆仑,都不是能够派遣大量人员逐一进行搜索的地方。”
“那……怎么办呢?”阳子冥思苦想着。
六太插话道:“进行大规模的搜索是不可能的,还是不要想的好。”
“我也知道很难,可……”
“不仅仅是难。要召集伯位以上的仙,确保一定的人员倒是可以做到,但不是胎果的那些家伙们到了那边是无法确实存在的。”
阳子不解地眨眨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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